“读书得间”是古人读书的主张,今天被一些人认为是学术创新的基本功。能对别人熟视无睹的旧材料作新的诠释,本身就是创造的一种路数。
美籍华人学者方闻研究中国画史时发现一种现象,中国画很多图式的建立“既不是‘来自生活’,也不是来自概念或单凭想象,很大程度上他依靠某种图形模式或形传统语言”,这就是对母体图式或形象作“修正式积累”。例如画马,“腾马的形象一旦建立,就变成后来中国艺术家们追随的基本模式,伴随的只是渐逐地对它进行修正”。在我看来,这种“修正式积累”产生的图式,还不同于毕加索式的“公牛十一变”。不同之处在于“积累”和“整合”。完整说了,即“将你喜欢的那部分装进记忆,让时间去整合。”而毕式之形象是有意在变戏法,玩魔术。
都知道“渐进是创新的大敌”,“原创”固然使人兴奋,但可能性很小。据说,像“航天宇宙飞船”这样当今高尖端的世纪之作,没有那一个部件是原创性的。
这就是说,中国画艺术创造,更多的是一项关于进退的运动,这种创造不是对先前的传统搞爆破,一爆了之。
很多时候,晚上想法千千万,可早晨起来还得依然“卖豆腐”。我们还不能只凭着自己“一个不及四寸直径的脑袋”解决问题。接着走,本身就是一条创造之路。
这本册子(半庸堂画谱)所选作品,很多是作为课堂上讲习一种创造路数的范本。将一张母体图形或图式作出可能的“修正”后,两张图就会“判若两人”或只是“行影相随”。不同于那种“一朵牡丹万万年”的“翻摸法”。
——————这就是作画。
实际上,凭着直觉和本能,我作的主要功课还是用在建构自己的一种西部山水图式。这是另一条路,一条“还少见前人脚印的路”。
“半庸堂”主人偶然中见到这批练笔之作,觉得有些意思,欣然刊册面世。付999之际,并嘱写几句。
李青教授站在大文化的高度为集做序,其意义就更非拙作所能承受的了。